《生活禪》無執心

作者：連亮森

發表於：2000年07月

過去有一位禪師非常喜歡養蘭花，有次出遠門交代弟子為其照顧蘭花，結果弟子不慎打破了蘭花盆，蘭花也因此枯萎。弟子們個個害怕師父回來會大罵一頓，結果師父回來聽聞蘭花枯萎後，僅淡淡說了句：「好啊」，並未生氣。反而弟子們個個感到詫異：為何師父不生氣？師父淡淡的解釋：「我養蘭花只是為了美化環境，不是為了生氣」。

生活中我們常常為了自己喜愛的東西忽然失去了而懊惱不已，其癥結即在於「執著」，執著喜愛的東西歸我所有，得不到或失去時就異常懊惱，不得自在。

有一老和尚戒律精嚴，修為極佳，某次老和尚閉關苦修時，有一禪師為了測試老和尚修行功力，故意至關房門口求見老和尚，無論他怎麼吵鬧老和尚均不為所動，繼續禪坐。後來禪師發現關房門口置有老和尚最喜歡的缽，於是舉起缽高聲說：「你若不出關，我就立刻打破你最喜歡的缽」，老和尚終於慌張得出關，這時禪師哈哈大笑：「你還是心有所執」。老和尚聞言立刻將他最喜歡的缽打破，打破他心中的執著，繼續專心閉關修行。

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要打破心中的執著極其困難，即使是老修行人亦同，況且通常我們不知自心有何執著，卻被我們的執著心耍的不得自在，而不自知。

有一年筆者陪同父親前往埔里鄉下探視親戚，親戚帶我們參觀他的農田以及他豐盛肥大的農作物，父親說：「你祖先能留下這片田地供您耕作真是您的福氣」。這時親戚答以：「這田地我們只是借用，時候到了就換別人了」。多麼開闊富哲理的回答！親戚隨口回答不假思索，可見已深植他的人生觀。這麼饒富意味的回答竟出自一個讀書不多的鄉下人，反之學富五車的都市人卻沈醉在權力慾望的鬥爭中，執著不捨，不得自在。

「借用的！」這句話可用在許多地方：目前的地位、權勢、名氣、財產、汽車、洋房、家人，均可以視為借用的，時候到了就歸別人的，包括自己的身體、健康及生命，不要以為自己可以永久佔有某物。例如時候到了，身體歸土，名氣歸空，洋房歸別人，能抱持這種心態，坦然面對，才能開朗自在，隨遇而安。

「爬的愈高，跌的愈重」，有些人權勢地位很高，但無法忍受退休後的落寞。有些人因失戀而自殺，無法忍受失去愛情的真相，此皆因心有所執，不能瞭解一切幻起幻滅，執為實有。若能當下放下執著，則當下自在、豁然開朗！

因此當我們內心不得自在，起煩惱時，可捫心自問：「到底我在執著什麼？失去它最壞的狀況是什麼？我非堅持不可嗎？我應執著或應放下以換取自在快樂？」這時可再想想「借用的」這句話，瞭解時勢因緣以打破內心的執著。

當然有時候「擇善固執」是好的，但常人卻常以「擇善固執」作為藉口，作為自己執著煩惱的正當理由。這時可自行思考：「我的擇善固執是對己、對人皆好？對己好、對人不好？對己、對人皆不好？」若對人不好，自己又起煩惱，那何必執著？

總之，處於一個競爭壓力極大的e世代，去除內心的執著、煩惱，讓自心常處安詳、自在，應是現代人時時該做的功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