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五台山朝聖記》（十六）大智慧劍逼釋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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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十六）大智慧劍逼釋尊

文殊菩薩最吸引佛弟子的，是什麼特質？

菩薩展現的特質是──無上智慧。

智慧究竟是什麼呢。佛法所說的智慧，它不可見，不可聞，不可觸及，是一種無形無相的心性功能。

《大乘義章》說：「知世諦者，名之為智；照第一義者，說以為慧。」

簡言之，不僅能了解世間萬物的差別相（知世諦），又能通達宇宙萬物的本體實相（照第一義），這就是佛法所形容極為高深的智慧。

在經典裡，文殊菩薩依第一義諦說法，而不依世俗諦。

第一義諦即是般若空性的智慧，是無上的絕對境界。佛說諸法實相，空無自性；然而世間顛倒，卻處處執著有，落入相對的境界，這是世俗諦。

例如：涅槃屬於絕對的境界，即第一義諦（勝義諦）；輪迴則屬相對境界，即世俗諦。

「勝義」的意思是指「最殊勝的無分別智」，無分別智所觀照的對境，即是「真如、般若」。

因此，無上的智慧即是般若，即是實相。

《大智度論》說：「般若是諸佛之母，菩薩之師。」

「是故菩薩求佛，當學般若波羅密。」

由於文殊菩薩象徵大乘佛法中的般若智慧，因此佛典有很多文殊菩薩以智慧開導行者，權宜示現的法門。

《大寶積經》第一○五卷，有一則文殊菩薩“仗劍逼佛”的故事：

有五百位菩薩用功修行得了宿命智，發現前世都與釋尊結下深仇，今生釋尊卻以忍辱波羅蜜度化了他們。

了知自己與釋尊的前世因緣之後，菩薩們遂生起悔罪之心，但執著懺悔的罪相；以致無法證入無生法忍。文殊菩薩為了破除他們執著悔相，於是手握寶劍步步逼向釋尊，他要做什麼？準備殺佛！

文殊菩薩這個舉動太令人驚駭！此時菩薩們忘了自己剛才陷入懺悔深淵，目瞪口呆地看釋尊會如何反應。

所有的心和聲音都靜止…

此時，釋尊慢慢地說：「止！止！我法妙難思！」

釋尊的聲音方於空氣中飄散時，……

當下！五百菩薩們當下悟入無相三昧，當下都證入了無生法忍。

這樣的轉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啊！

——原來五百菩薩的障礙來自怖畏過去生的罪業，內心止不住悔恨交加，分秒憂懼那未來的惡報，以致不能專一觀心修行。

文殊菩薩是明眼人，看在眼裡，但是他不用尋常方法開導，反而以最激烈的手段，舉起劍逼向釋尊，他竟想行刺！

關鍵時刻，菩薩們心想：「我們悔罪都來不及了！他竟然要殺佛。殺還沒有證悟的人，罪輕一些，可是佛陀已經證入果位了，他竟然還敢殺？」

以五逆罪來說，文殊菩薩若真的出佛身血，那五百菩薩們的罪業與文殊菩薩一比較，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。

——而這不正好是文殊菩薩大開“反詰教化”，藉此開導眾生的善巧方便麼。

以釋尊智慧，當然了解文殊菩薩的用意。

所以釋尊也就配合演戲，說：

你要刺殺我，當然可以。但是你要先想好怎麼刺我，才是最善巧的方法，否則這殺佛重罪你擔不起的。請你慢一點行動，可以嗎？

文殊菩薩果然止步不再向前，他低頭沉思…。

釋尊見機，再對文殊菩薩說（其實是對菩薩們的開示）：

世間諸法，都是如幻如化。人的生命亦如幻如化，既沒有實在的我，也沒有實在的人。那我問你，你現在持劍是要殺誰！殺人之後會得什麼惡果呢？若有真實的我或人讓你殺，這樣才能構成你的罪業，感受惡報。如今你既然明白一切法如幻如化，一切我、人都了不可得，自然就沒有殺者、被殺，以及殺害的重罪可得了！

釋尊的開示如醍醐灌頂。

五百菩薩們立刻了悟“罪性本來空寂”。剎那之間，解開了壓在心裏頭的重罪枷鎖，不再憂惱悔恨，五百人同時證入無生法忍。

文殊菩薩的特質就是這個——極為銳利、突兀、反詰的智慧大法。其利劍代表文殊菩薩不可思議，通達般若空性的無上智慧。

（梵重寫於2018.2.27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