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懷謹--金剛經說什麼(八)
第二十一品 非說所說分
【須菩提。汝勿謂如來作是念。我當有所說法。莫作是念。何以故。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。即為謗佛。不能解我所說故。須菩提。說法者。無法可說。是名說法。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。世尊。頗有眾生。於未來世。聞說是法。生信心不。佛言。須菩提。彼非眾生。非不眾生。何以故。須菩提。眾生眾生者。如來說非眾生。是名眾生。】
什麼都沒說
【須菩提。汝勿謂如來作是念。我當有所說法。莫作是念。何以故。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。即為謗佛。不能解我所說故。】
這是佛自己提出來的,就是自說自話,提出來告訴須菩提。他說你啊,千萬不要有這麼樣的一個觀念,什麼觀念?你不要認為佛在這個世界上說了法─—實際上,他老人家三十一歲悟道後就開始說法,八十歲入涅槃,說了四五十年,他這裡都一慨否認了。「莫作是言」,千萬不要有這個觀念,認為我說過佛法,「何以故」?什麼理由?假使有人說如來有所說法,真正說過某一種法,「即為謗佛」。
譬如說,佛叫我們念佛,叫我們修止觀,叫我們修戒、定、慧,所謂三十七道品,說般若,說法相,說唯識,都是他說的。現在他都說,如果有人講我有說法,即為謗佛,就是毀謗他。這很奇怪了!他說這個人在毀謗佛法。什麼理由呢?「不能解我所說故」。因為這個人雖然學佛法,聽了佛法,但他不能理解我所說的佛法,他沒有懂,所以才說我有說法,這是錯誤的話。
我們先從教育來說,一個真正的教育家,會體會到佛說的這個道理,的確一句都不假的。一個教書教了幾十年的人啊,在我認為是受罪,是罪業深重才教書,那真是非常痛苦。這話怎麼講呢?假使有一百個人聽課,同樣一句話,這一百個人的反應和理解,統統不同。有時候甚至老師說是白的,結果很可能有五六個同學告訴你,老師說是灰的。所以從事教育多年的人,會感覺到教育是一件受罪的事,非常痛苦。另一方面講,一切眾生有一個最大的障礙,就是語言文字,因為語言文字不足以表達人的意識。所以,現在有一門新的學問叫語意學,專門研究這個問題。
譬如我們說,「你吃飯沒有?」這一句話隨便問人,會產生幾個結果,一種是覺得這個人非常關心自己,連有沒有吃飯,他都知道,多關心我。另有一種人會覺得是在恥笑他,分明曉得今天沒有錢吃便當,偏要問我吃飯沒有,可恨!還有一種人會覺得這個人很滑頭,你看,故作關心狀,故作多情的樣子,很討厭。同樣一句話,四面八方反應不同。所以人與人之間意思的溝通,有如此之難。
有時候不說話反而容易懂,一說話反而生誤會。不但人是如此,世界上很多的生物,也不大會用語言的。魚跟魚兩個眼睛一看,彼此就懂了。蝙蝠在空中飛,兩個翅膀一感覺,就飛開了。人類的語言,除了嘴吧說話以外,身體皮膚都會講話;我們被人家靠近,就會感覺熱,就想躲開一點,皮膚會說話的原故。語意的道理就是如此,光憑說話是極容易誤解的;所以佛說,他說法的本意是要使一切眾生聽了不要著相,不要抓住他所說的不放。
悟道、成佛是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佛所說的法如筏喻者;等於一個過河的船,你過了河不必要把船揹在身上走。換句話說,如果過河不要你的船好不好?當然好!你會游泳就自己游過去,佛並不要你一定坐他的船過去。禪宗就有許多教育法,有時連船都不給你,要你自己設法過去,你只要有方法過了這個苦海就行了。
所以佛的說法,就是要我們懂得這個道理,殊不知大家學佛聽了他的法,自己沒有明心見性,沒有悟道,反而拚命抓住他所說的法,當成真實,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。所以他現在否認這個,因為這些人「不能解我所說故」,不能理解他所說法的意思。接著他陳述理由。
迦葉笑了
【須菩提。說法者。無法可說。是名說法。】
真正的佛法,佛用一句話說完了,就是不可思議。後世到了禪宗,講釋迦牟尼佛在靈山會上,有一天上座說法,學生徒弟們都等他講,等了半天他沒有說話,忽然抓起面前講臺上一朵花,那麼一轉,大家也不曉得他什麼意思,誰都不懂,只有他的大弟子迦葉尊者,破顏微笑,這是典籍的記述。這個「破」字形容得妙極了,大家等了半天,心情都很嚴肅,場面非常莊重,迦葉尊者忍不住了,一下子笑了出來。這一下被佛看到了,佛就說「我有正法眼藏,涅槃妙心、實相無相,微妙法門,不立文字,教外別傳,付囑摩訶迦葉。」因為迦葉懂了,這是禪宗的開始。
我們可以想一想這個是什麼?佛拿一支花那麼看一下,到底是什麼意思?這正表示說法者無法可說,沒有一個固定的形態來表達。真正佛法到了最後是不可說不可說,不可思議;說出來都非第一義,都是第二義。無上妙法本來不可說,所以佛在菩提樹下悟道以後,馬上要入涅槃,就要走了。本來他也不想講什麼金剛經,什麼都不想講。根據經典的記載,那時帝釋天人都下來向他跪著請求,你老人家不能這樣搞啊!你多生多世發大願,說大徹大悟之後要度眾生,現在你大徹大悟證道了,你反而要走路,不管大家,這個不行啊!佛講了一句什麼話呢?華嚴經、法華經上都有:「止。止。我法妙難思。」就說了這麼一句話。
這句話就是金剛經的含義了。他連級續個字,止,止,就是說你停止,你停止,我證得的法,說了你們也不懂。「止」這個字,也告訴了你一念不生全體現。止,一切妄念不生,一切煩惱不起,萬法皆空,定在這裡,然後你可以懂佛法了。所以說,止,止,我法妙難思,一句話說完了,金剛經都用不著講了。
實際上只有一個止字,就是此心難止,此心止不了。如果能止,一切戒、定、慧,六度萬行,就都從此而建立,從此而發生。所以所有的說法,都是方便;換句話說,佛經三藏十二部所說的也都是教育法。教育法只限於教育法,教育的目的是使你懂得那個東西,如果抓住老師的教育法當成學問就錯了。
關於老師教學生,禪宗大師有幾句話「見與師齊,減師半德。見過於師,方堪傳授。」如果徒弟的見解與老師一樣的話,減師半德,這個學生減掉老師一半了。假定老師八十歲,徒弟三十歲悟道,見解跟老師一樣,但卻差老師五十年功夫,所以說減師半德。見過於師,方堪傳授,學生見解超過了老師,才可以夠得上做徒弟,繼承衣缽。許多大德祖師都感嘆找不到衣缽傳人,就是他說的法,也都是教授法,他說出來的法,是希望你悟道而成佛,見過於師,那就用不著抓住他方便的說法,當成是真實了,這一段就是這個意思。
下面接著轉了一個方向,大家注意!前面都是須菩提,須菩提,接著這裡加了幾個字。
須菩提與佛對答
【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。世尊。頗有眾生。於未來世。聞說是法。生信心不。】
這裡對須菩提突然加了兩個字,稱為慧命須菩提,好像鳩摩羅什翻譯經典時故意多寫兩個字一樣。其實佛也沒有說什麼法嘛!他只叫我們第一不要把肉體身當成佛;第二,不要著相;第三他說他沒有說法。除了這三個要點外,他並沒有講一個什麼法門!可是,好像有一個人懂了,這個人就是我們的大師兄須菩提。懂了就是荷擔如來慧命,所以這裡稱慧命須菩提。佛的弟子裡說般若的空性,須菩提屬第一位證得空性的人。今天我們大家在座學佛的人,一念之間證得了自性空,這個人就是得到了慧命,延續了慧命,所謂然燈也就是這一念之間證得了自性空,這個人就是得到了慧命,延續了慧命,所謂然燈也就是這一盞燈可以點下去,不會熄了,可以傳燈了。
慧命須菩提聽到這裡就懂了,佛法是不可說,不可說,沒有什麼東西可說的。因為他懂了,所以他擔心一件事。他說:佛啊,「頗有眾生」,他說也許將來有眾生,聽你那麼講,能生起信心嗎?
【佛言。須菩提。彼非眾生。非不眾生。】
嘿!佛答的更妙,根本不理他這個問題。
什麼叫眾生?本來就沒有眾生。這個話很嚴肅了,後世一切眾生都被否定了。什麼叫眾生?本來就沒有眾生。
這是什麼話!照儒家顧亭林的解釋,就是兩個桶,一桶有水一個空,倒過來倒過去就是那一桶水;是法者,即是非法,是名為法。色身者,即非色身,是名色身,都是這個話。
是啊,表面一看是不通嘛!須菩提一問,將來有些眾生聽你老人家這樣一講,會起信心嗎?佛並沒有說會不會起信心,只說什麼眾生啊?「佛言。須菩提,彼非眾生,非不眾生。」所謂眾生,根本就沒有眾生。
聽佛這麼說,我們趕快下課吧!大家也不要聽金剛經了,因為我們都不是眾生。
頑石點頭為什麼
不是眾生是什麼呢?個個是佛。一切眾生本來是佛,這是佛揭穿的方法。換句話說,你不要替大家擔心,個個都會成佛。這個道理,佛在法華經,涅槃經上就講過。中國文學上有兩句話,「生公說法,頑石點頭」,就是與涅槃經有關的典故。
當南北朝的時候,一位叫道生的和尚,是年輕的法師,現在來講,就叫做才俊法師。當時佛涅槃時最後的說法涅槃經,才翻譯過來半部,這個翻了半部的經,中間提到一個問題,就是一闡提人能不能成佛?一闡提是罪大惡極,壞透了的人。他們不孝,殺父殺母,殺佛殺羅漢,壞事做盡,罪業深重,下無間地獄;就好像世間判罪無期徒刑,永遠不會翻身。這些大惡性眾生能不能成佛呢?當時佛法還沒有完全過來,涅槃經只有半部,這位青年法師寫篇論文,認為一闡提人也能成佛,一切眾生最後都要成佛。
道生這個論點一出,全國的法師都要打死他,這還得了!佛都沒有敢這樣說過。當時這個道生年紀輕,文章好,學問好,最後大家看在出家人情面,算他不懂,把他趕到江南去了。那個時候佛法都在長江以北,道生被趕到江南,就到蘇州,金山這一帶,在山上住茅蓬,也沒人聽他講了,他只好對著一些石頭講。
有一天他又講到這個問題時,他仍說一切罪大惡極的眾生,最後還是能成佛,你們說對不對?這時那些石頭就搖起來了。這就是生公說法,頑石點頭的典故。
道生離開北方的時候曾說:我說的法絕對是合於佛法的,如果我說的法合於佛法,我死的時候坐師子座。以後涅槃經全部翻譯過來了,原來佛也是這樣說的,一切眾生皆會成佛。所以金剛經這裡,告訴慧命須菩提,所有眾生,即非眾生,不要看不起人啊!一切眾生都是佛。
眾生與佛
【何以故。須菩提。眾生眾生者。如來說非眾生。是名眾生。】
這個道理就說明,一切眾生生命的存在,都是幻有的,是幻相。三界六道和二十五有的眾生,都是因緣所生,是沒有固定的。法身的生命,在六道輪迴中遷流不息,也是根據自己的業果因緣而來的;所以說,一切眾生即非眾生。
它的本義是說明,一切眾生自性本來是佛;自己能夠反照而明心見性,就不叫做眾生了,個個都是佛了。剛剛提出來,道生法師說的一闡提人,最後都要成佛,這個意義在涅槃經、法華經中,也是這樣說的。釋迦牟尼佛是我們劫數中第四尊佛,就是第四個梯次的佛,這個劫數叫賢劫,有千佛出世,最後成佛的是樓至佛,現在化身為韋馱菩薩的,因為他的願力,要護持賢劫裡一千個佛,待他們個個都成佛以後,他才最後成佛。這是佛教對於賢劫組織的一個說法。
換句話說,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眾生,不僅是人,凡有生命有靈知的生物,都能夠成佛。一切眾生都是平等的。
要徹底的研究這個道理,就是法相唯識的道理,這個地方揭發出來見法,就是見地。人世間因為一切眾生有我見,所以就有人;有人就有我,就有是非;有是非,就有煩惱;有煩惱就有痛苦,如此等等一連串下來。我們雖有一個身體,但身體非我之所有,暫時歸我之所屬,這是因緣所生,四大假合而成,不究竟,總歸會幻滅的。
真正的這個自性是不生不滅的,這個自性是空性,空性必須要無我才能達到。當你修證到一個無我的境界,就得到一個智慧,就是唯識中所講的平等性智。無我就無人,無人就無他,無眾生相,無煩惱,無一切等等。一切皆空,即無眾生之相。這個唯識是表詮,金剛般若法門是遮詮,說明這個道理。
對於這一段我們給他的偈語是:
第二十一品偈頌
為誰辛苦說菩提 倦臥空山日又西
遙指海東新月上 夜深忽聞遠雞啼
「為誰辛苦說菩提」,佛不是說了嗎?我沒有說過法,別的經典也曾經講過;我說法四十九年,沒有說過一個字。
佛法是不可說不可說,法身之體是不可說處。所以,他辛辛苦苦說這些菩提證道的法門,為誰而說?為眾生而說。等於唐人羅隱的兩句詩,「採得百花釀蜜後,為誰辛苦為誰甜」。
這一首詩是非常有名的,人生也本來如此,像蜜蜂一樣,把百花辛辛苦苦採來,釀成蜂蜜,結果呢?這個蜂蜜自己吃不到,為誰辛苦為誰甜,這是感嘆人生。
那麼佛呢,他倒不是為這個辛苦,他為了度一切眾生,為使眾生個個見自性成佛而辛苦。可是本來無我,為誰辛苦呢?
「倦臥空山日又西」,所以後世佛的弟子們之中,許多高僧悟了道,永遠隱山高臥不出,不說一句。譬如天台宗的祖師慧思禪師,在南嶽悟道後,始終沒有下過山,人家勸他說,你這位大師悟道了,為什麼不下山度眾生?他獨住孤峰頂上,一個人都沒有去過。他說我何必下山度眾生呢?我獨坐孤峰頂上,已經一口吞盡諸方,一切眾生我度完了。
後來有人也提這個問題來問過我,我說他當然可以那麼講,慧思大師一輩子不下山,他卻有一個智者大師這樣的徒弟,號稱東方的小釋迦;這一個徒弟就夠了,用不著他出來,所以他可以說這樣的話。如果沒有這樣福報,這樣成就的人,也得不到像智者大師這樣的弟子的話,這個話就不能隨便講。但是,的確有人悟道以後,一生不說法而度人無數。
譬如我們曉得禪宗一位大師,畫上經常畫的布袋和尚,他的說法就是揹著一個布袋,人家問他佛法,他把布袋一放,就在你前面一站,什麼都不說,他看你懂了,他笑笑;你不懂,他把布袋一揹又走了。
布袋和尚就是泗州大聖,據說是彌勒佛的化身來的,他永遠揹個布袋。實際上他說得很清楚呀,人家問他,什麼是佛法?他把布袋一放,我們現在這個布袋還放不了呢!這個媽媽給我們的布袋永遠放不下來,所以他把布袋一放,叉手一站,這就是佛法。
他看看你不懂,布袋又揹起來走,你放不下就提起來走,都一樣,佛法就是那麼簡單,他沒有說一句話,這就是佛法了。那麼,不說法能不能度眾生呢?不見得不能,但眾生還是靠方便教授法來度的。
「遙指海東新月上」,後世的禪宗,把祖師悟道的故事編集為指月錄。佛在楞嚴經上說,一個人問月亮在那裡?有人用手指向月亮,說月亮在這裡。但是你不要看指頭,只看月亮,你光去看指頭,不看月亮,是沒有用的,指頭不是月亮。
佛說的法,不是這個指頭;我們大家學佛學了半天,都抓到指頭當月亮,都錯了。不過這個故事,說明眾生都是同樣的心理。
另一個是道家呂純陽的故事,也與指頭有關。呂純陽最後是由禪宗悟道,是黃龍禪師的弟子,所以呂純陽也變成佛教的大護法。他就有一句話,「眾生易度人難度」,他說的「眾生」不是佛學這個眾生,是指人以外的生命。眾生容易度,人最難度,「寧度眾生不度人」。
有一天呂純陽到南京,變成一個很可憐,苦惱的老頭子,到一個專門賣碶粑的老太婆那裡,天天去吃碶粑,吃了不給錢,吃了好幾年,這個老太婆永遠不問他要。他後來問這個老太太,為什麼不要錢?我看你這個老頭子沒有錢啊!呂純陽說:世界上沒有一個好人,只有你是個好人,你要不要成仙呀?老太婆說我不要成仙,我賣我的碶粑,很舒服。你要不要發財?我有一個法子傳給你可以點鐵成金。呂純陽說著就在她那個鐵鍋上一點,鐵鍋就變成黃金了。老太婆說:嗯!蠻有道理,我還是不要。
呂純陽心裡想,這個人真好,世界上只有這個人是好人。最後又問:老太太,你究竟要什麼呢?老太太說把你的指頭給我就好了。呂純陽只好搖搖頭說,眾生易度人難度,寧度眾生不度人。
佛經上有一個指月的公案,叫我們看月亮,不要抓指頭,可是一般學佛的人,也同呂純陽碰到這位老太婆一樣,專抓指頭不看月亮。這就是第三句遙指海東新月上。
「夜深忽聞遠雞啼」,不要灰心,遠遠聽到雞啼了,總歸有一個人會出來的,不要看長夜漫漫,總會有天亮的時候。
第二十二品 無法可得分
【須菩提白佛言。世尊。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為無所得耶。佛言。如是如是。須菩提。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乃至無有少法可得。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】
一指禪
【須菩提白佛言。世尊。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為無所得耶。佛言。如是如是。】
佛說二十一品的時候,是無法可說,這一品更嚴重了,是無法可得。須菩提說,請問你老人家,當年大徹大悟證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你老人家那個境界,沒有得到一個東西嗎?「佛言。如是,如是。」是這樣,是這樣。這樣又是那樣呢?就是話頭了,要你去參!就像是禪宗那個一指禪一樣。
唐代的一位禪師,他是金華山的俱胝和尚,我們要修道就要學學他,他始終沒有出來參學過。有一天,他要出來參學,夜裡,虛空中一個聲音告訴他:你不要出去,有肉身菩薩親自來給你說法。肉身菩薩就是活著的人,像我們普通人一樣的肉身,可是他是菩薩再來身。第二天天龍和尚來看他,他就問天龍什麼是佛法?天龍和尚是大禪師,手一指,俱胝就大徹大悟了。所以俱胝和尚悟道一點都不吃力,他得的是一指禪。以後他說法,什麼是佛法?手指一比,你懂得也是這個,不懂得也是這個,第二句話也不說;很多人因他這麼一指也悟道了。
有一天他出門去了,他的徒弟小沙彌,跟他好多年,看到人家跟師父磕頭啊,頂禮啊,求佛法啊,師父總是手一指,這個。這一天師父出門了,有人來找師父問佛法,小沙彌說,我師父那個佛法,我也知道。那個居士就跪下來,小師父,那請你告訴我。小沙彌也手一指,這個!那個人也悟道了。小沙彌很高興,原來師父的佛法就是這個樣子。等到俱胝和尚回來,小和尚向他報告,今天來個居士,我接引他悟道了,就說了經過。師父哦了一聲就進去了,轉身又出來了,對小沙彌說,你再說一遍怎麼接引人?那小和尚就把手一指說,這個。師父等他指頭一伸出來,一刀把他指頭砍斷了,流血不止,小和尚又痛又唉唷,悟道了。指頭砍斷了一節,就是這個。所以,「如是,如是」,就是禪宗的這個。這個究竟是那個,就要自己參了。
金剛經有五六種的翻譯,反覆研究,還是鳩摩羅什翻譯得最高妙。後來玄奘法師重新翻譯過,道理是更清楚,但是佛法的意義卻糢糊了。鳩摩羅什的翻譯,許多地方都是禪宗講話,如珠之走盤,不著邊際,不落一點。所以後世的禪宗採用金剛經,可以悟道,就是這個道理。
【須菩提。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乃至無有少法可得。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】
他告訴須菩提:我告訴你,當時我在菩提樹下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時候,你以為得到一個什麼菩提嗎?了不可得。也就是六祖後來悟的,「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」!了不可得。如果有一點少法可得,就還有一點空,有一點光明,有一點境界;看到一點圓陀陀,光爍爍的,都不是了,都著相了。「無有少法可得」,這個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無上正等正覺。
這一節很簡單,就叫無法可得。我們給他偈語的結論:
第二十二品偈頌
多年行腳覓歸途 入室知為道路愚
檢點舊時新衣缽 了無一物可提扶
「多年行腳覓歸途」,很多人從年輕學佛、修道、出家,多年行腳到處參訪,覓歸途,都是找一個歸家之路,都想找到生命的根源。
「入室知為道路愚」,真正悟道的時候,你才瞭解道路愚,被道路騙了,被方法騙了。八萬四千法門都瞞了你,前面說過,禪宗有位祖師,跟過很多法師學種種法,修了一輩子,最後悟道了,告訴那些老師說:「我眼本明,因師故瞎」。我兩個眼睛本來亮的,老師啊,你把我弄瞎了。
東學西學,結果把自己眼睛弄瞎了。不是真的眼睛弄瞎了,道理看不清楚了。所以入室方知道路愚,都被方法騙了。
「檢點舊時新衣缽」,真正悟了道的人,我還是我,一切皆空,了無所得。這個衣缽還是舊的衣缽,不過是好多年前你自己把它捆起來找不到了,現在你把它拿出來,這個東西還是舊時的那個東西。
「了無一物可提扶」,本來無一物,沒有一個境界可得的,這就是無法可得。
這五六節,佛都是叫我們不要著相,不要執著一切法。現在雖然叫你不要執著一切法,但是有一個法要執啊!就是善法。所以下一品梁昭明太子給它的標題是:淨心行善。
第二十三品 淨心行善分
【復次。須菩提。是法平等。無有高下。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。修一切善法。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須菩提。所言善法者。如來說即非善法。是名善法。】
修一切善法
【復次。須菩提。是法平等。無有高下。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。修一切善法。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】
用白話文的說法,復次就是其次的問題,或者另一個問題。前面他什麼都否定了,佛也不是,有相的也不是,有色的也不是,有法可得的也不是,一切否定。這裡卻告訴你,要想成佛就要修一切善法,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,非有善法的成就不可。不是看幾本佛書,談談禪,說說公案,盤個腿,打個坐就可以成佛。造了一輩子的業,跑到廟子去盤個腿,吃兩天素,就要得菩提,那個菩提多少錢一個啊!有那麼簡單嗎?許多青年人都犯了這個毛病,看了幾本禪學的書,青蛙跳進水,噗咚一聲就開悟了,那麼容易嗎?你去買一個田雞來跳跳看吧!所以要「修一切善法,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」。
日行一善我們都做不到,檢查自己的行為,我們日行一惡則有之,誰能做到日行一善?不修一切善法,你說到達無相,那是騙騙自己罷了。佛告訴須菩提,「是法平等」,真正的佛法是平等,「無有高下」。八萬四千法門,唸佛也好,修密宗也好,參禪也好,修止觀也好,甚至於說修旁門左道也好,以華嚴境界看來,都能成就。真正的佛法是平等,無有高下的。佛在前面也說過,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,也就是說是沒有差別的。
南山高北山低
後世禪宗有個公案,說有個法師講金剛經,碰到一個禪師,這位禪師就問一個問題:既然是法平等,無有高下,為什麼南山那麼高,北山那麼低?這位講金剛經的法師沒辦法了。是啊!金剛經上說的,是法平等,無有高下。為什麼南山那麼高?北山那麼低?萬法是有高下,怎麼說沒有高下?所以說這又是一個話頭。
我們曉得平等性智,那是要到達第八地成就,才能證到的。第六識空,是証得妙觀察智;第七識我執空了以後,才證得平等性智,一切眾生人我就平等了。我們之所以覺得有煩惱,有人我,有眾生,是因人我分別而來;把我相,我見一空以後,平等性智出來,再看一切眾生都是一律平等,這個叫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嗎?但是要修一切的善,才能証得空,「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」。
【須菩提。所言善法者。如來說即非善法。是名善法。】
如果說有所為,為了求佛果,為了求自己的福報及功德而修一切善法,這是人天果報,凡夫的修法,凡夫的為善。真正的善法是為菩提道果的行善,雖行善而不著行善之念。「所言善法者,如來說即非善法」,不要求福德之念,這個才是真正的善法,這是加以註解。下面是這一品的偈語:
第二十三品偈頌
鏡花水月夢中塵 無著方知塵亦珍
畫出牡丹終是幻 若無根土復何春
「鏡花水月夢中塵」,就是說世間一切都是虛幻的,如鏡中花,水中月,夢中塵等。佛經經常用這種譬喻,說人生一切萬有的現象,如鏡中的花朵,你不要認為沒有花啊!有花,只是抓不住摸不著;水裡的月亮也不是沒有啊!有的,水裡不會自己出月亮,後面有一個真月亮。鏡裡的花也是一樣,後面有一個真花。夢中的境界固然不實在,但是沒有你,還不會作夢呢!因為有我們的身心,才能做夢,但是夢中的一切只是影像。所以大家研究佛學,要注意這一點,鏡花水月並不是說絕對的沒有,只是告訴你是虛幻的,不實在的,是偶然暫時的存在而已。這個暫時存在的有,是把握不住的,不常的。
「無著方知塵亦珍」,瞭解了這個鏡中花,水中月,夢中塵的道理,才瞭解了空與有之間,是法平等,無有高下。空也是佛法,有也是佛法。金剛經上佛告訴我們修法的要點是,無住,不執著。不要認為,因為不執著所以空;抓住一個空啊,空已經變成一個東西了,空還是塵。真正的無著,連空都無著,因為空不著,所以敢到入世中去,在入世中修行。眾生不敢入世,怕「有」把他沾住,真到了無著,方知塵亦珍,才敢入世,因為有也是的嘛!
古人有一句話:牡丹雖好,還須綠葉扶持。學佛修道,打坐唸佛,一念萬緣放下,蠻好!但是,如果你不修一切善行的話,沒有這個福報,你想放下也放不了!有許多朋友說,現在退休了,年紀大了,我準備明天開始修行。結果明天,家裡又有事了,或者自己又感冒了。嘿!你不要認為放下容易,放下、清淨,要大福德大福報的啊!
「畫出牡丹終是幻」,牡丹雖好,還須綠葉扶持,修一切善法,才能修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
「若無根土復何春」,牡丹是代表富貴之花,但是牡丹還須綠葉來陪襯,也須要根,牡丹沒有根,花也開不開的。換句話說,我們學佛的根本是什麼?一切宗教都是一樣,都是: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,這是第一個起步。如果不修一切的善法,光想求開悟,那就是青蛙跳井了,噗通!那不是悟啦,那個是自誤,聰明反被聰明誤。
第二十四品 福智無比分
【須菩提。若三千大千世界中。所有諸須彌山王。如是等七寶聚。有人持用布施。若人以此般若波羅密經。乃至四句偈等。受持讀誦。為他人說。於前福德。百分不及一。百千萬億分。乃至算數譬喻。所不能及。】
現在連接上一次的第二十三品,等於是中間的一個結論。這個題目當時取的是福智無比,就是福報與智慧,這兩個是等稱,平等的清福。就是說要證得菩提、要成佛,就需要這兩樣本錢,在佛學的名辭就是資糧;是資本與糧食兩個觀念,也稱為福德資糧,智慧資糧。
現在這一品,再三重複的提出來這個觀念。這同一問題,為什麼又重新出現在這裡呢?因為上一品講到,修一切善法,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就是說,要想悟道,不是隨便打個坐,研究個公案,拜拜菩薩,或者是搞一些外形所能成功的;必須要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才行。諸惡莫作是消極的,眾善奉行是積極的;要積極的修一切善法才能到達開悟,證得大徹大悟的境界。
廿三品最後,還以法身實相般若本體來解說,「所謂一切善法,即非一切善法,是名一切善法。」簡單的說,你做了一切善事而不執著,執著了就是凡夫的事,不執著才是菩薩道。利人、救世、修一切善行,並沒有特殊之處,是做一個人義所當為,是本份的事。
現在第二十四品佛自己作結論:
修資糧
【須菩提。若三千大千世界中。所有諸須彌山王。如是等七寶聚。有人持用布施。】
他告訴須菩提說,我們這個世界上,這個娑婆世界的南贍部洲,中間有一個須彌山,勉強用喜馬拉雅山比作須彌山;究竟喜馬拉雅山是不是須彌山,老實講到現在還是一個嚴重的問題,不能夠貿然斷定。把佛經上說的須彌山解釋為喜馬拉雅山,是近幾十年研究佛學的假設肯定,這個假設的肯定很有問題,不能隨便相信。
打一個比喻來說,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最大的山,稱它為須彌山,其它三千人千世界,都有一個中心的大山,所以有很多的須彌山。「如是等七寶聚」,這個「等」不要認為是把七寶布施了,把須彌山也布施了;須彌山布施給人沒有用,房子裡裝不下來,這個「等」是作比喻,等於須彌山那麼大的財富,七寶,珍珠,鑽石,集起來布施,這是一個譬喻。
【若人以此般若波羅密經。乃至四句偈等。受持讀誦。為他人說。於前福德。百分不及一。百千萬億分。乃至算數譬喻。所不能及。】
拿那麼多的東西來布施,當然這個人的福報很大。在前面第十三品已經講過,這裡又重複強調法施的重要。一般人信仰宗教,都是功利的思想、功利的目的去求的。人真要希望功利,花小本錢,得大利益,首先必須要行一切善。現在說這個人很行善,拿須彌山那麼多的七寶布施了,縱然不求福德,自然的福報也很大,這是一定的,這個問題就不要說了。
現在他拿這個譬喻來強調,他說假定有一個人,以此般若波羅密經,「此」是專指金剛般若波羅密經;因為般若波羅密的經典很多,大般若波羅密經,就是大般若經,另外還有仁王護國般若波羅密,這種波羅密,那種波羅密,走的路線不同,都是講智慧成就。現在本經上講「此」,是專指金剛般若波羅密這一本經。假使有人以這本經的道理,不論是全部的意義,或者只有四句偈等等,受持讀誦,為他人說,那個福報比須彌山一樣多的七寶布施,可就大太多了。
受持讀誦
這裡我們再度提起大家注意,「受持讀誦」有四個含義。接受了,光是接受了不算數,還要領受在心,在自己心理行為中起作用,更要心有所得。
我們諸位學佛研究金剛經,如果懂了這個空,平常碰到事情的時候,有沒有領受於心?你說現在你還蠻舒服的,有點領受,那是沒有碰到事啊!一碰到事,像被人打一耳光,罵你一句話,或者把你的錢倒了,或者現在就要到醫院開刀了,下一個鐘頭活不活還不知道,這個時候看你空不空!如果說空得了,那是真金剛了,你真能夠受用了。
受還不行,必須能持,以此來修持。持者,等於拿一個拐棍,拿個手杖,永遠靠著它走路,牢牢抓住,這個境界才不會動搖。就算現在去開刀,說不定麻醉回不來了,但此心這個定境仍保持著,這就是受持。讀是看書,或輕聲讚過去,誦是要唸出來,高聲朗誦。現在年輕人只是看書,看書卻不容易背得來。我們舊式的教育,是要背書的,背是沒有用腦筋的,唱戲一樣,等於進到阿賴耶讖,不要用腦筋,隨時背來了。所以金剛經讀了還要朗誦,有所體會,就是受持讀誦,四個含義。
真教化的功德
他說假使有人,不要說全部金剛經,只要把四句偈作到受持讀誦,懂了這個道理,教人家,使人家解脫煩惱;教人家並不是要自己當老師,高人一等,只是教人家得受用,使人家能夠解脫煩惱。如果做到這樣,那麼這個人所修的福德,比前面所說用須彌山王那麼多的財富來布施,更大。前面那個布施是財布施,是有形的,比不上這個法布施,佛學就叫做法布施。中國文化的觀點,這就是教育的功勞,教化人家。教化就是法布施,解決人家心裡的痛苦,成就人家自己的人生。
他說這個法布施的功德,比有形財富的功德,更大更多,兩者是不能相比的。以有形財富來作布施,跟智慧布施比較起來,百分之一都不到,百千萬億分也不到。總而言之,不能比就是不能比,怎麼說呢?如果我們那麼一講,聽起來不能比就是不能比,很土,很粗,就不像經典了;經典翻譯得非常美,「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」,用算數都算不清。換句話說,拿現在誇張一點的話來講,電腦也算不清,數字是沒有辦法計算的。真到達不可算的數字是什麼?是譬喻那個東西很大。就像我們經常說天一樣的大,這是譬喻,你說那個天有多大啊?佛經上經常作譬喻,恆河沙那麼多,恆河沙有多少啊?誰都不知道。這既說它的多,也說它的大,是譬喻的數目字。換句話說,當世界上最大的數目字沒有辦法以數字代表的時候,只好拿譬喻來作代表。
這一段很容易懂,就是說文化、教育力量的重要,佛法教育的力量和它所培養的功德,遠超過了物質布施的功德;因為那是幫助一切眾生的精神生命,所以簡稱為慧命。慧命就是智慧壽命的觀念,屬於慧命教育,所以它的功德特別大。這一節的內容就是說明智慧的成就,智慧及自度的重要,我們給它的偈語如下:
第二十四品偈頌
富嫌千口猶伶仃 貧恨身存似絏刑
何事莊生齊物了 一聲青磬萬緣醒
「富嫌千口猶伶仃」,禪宗祖師有句話:「富嫌千口少,貧恨一身多」。說一個很有錢的家庭,有一百個兒子,每個兒子都有十來個孫子、佣人,所以全家有一千個丁口。因為財富太大,又養那麼多人,感覺人還是不夠用。一個人窮到極點,如果連一碗陽春麵都吃不起的時候,真恨這個身體活著都是多餘!這兩個是很強烈的對比。富嫌千口少,貧恨一身多。就拿這兩句話作比方,富嫌千口猶伶仃,也是這個意思,富貴人家千口的家庭,自己還認為人口太少了,很寂寞。
「貧恨身存似絏刑」,窮的時候,覺得這個身體活著是受刑,很痛苦。在這個貧富之間,我們可以看到,福報大了就是富貴功名、錢多地位高;但是天天都叫你忙,天天都叫你累,想睡五分鐘都很困難,沒有經過這個環境的不知道這個味道。也許有人會說,情願少睡五分鐘過過那個味道的癮。但是如果嚐夠了這種味道的人,再也不想回頭去試了,每天不是為自己活著的,不願意笑的時候也要笑,那個味道真難受啊!可是世界上的人,認為這個是福報,這是世間的福報,真是多福多壽多難受!
相反的,窮的人在山裡住著,有一位禪師一個人住在茅蓬裡,有人問他覺得怎麼樣?他說:「去年貧,猶有立錐之地」,還有站腳的地方。「今年貧,連錐也無」,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,你看窮成什麼樣子!這是形容窮嗎?不是的,他是形容自己真正到達了空。換句話說,去年空還有個空的境界,今年空,連空境界都沒有了。
空沒有了,你說是什麼東西?真是徹底的空了,就是形容這個。所以我們說,真覺得自己形體存在是受刑、受罪,還是有個東西在那裡。但是貧跟富是代表有福報的人及沒有福報的人,兩種人生活的現象是相對的兩頭。好看與不好看,漂亮與不漂亮,胖與瘦,長與短,都是相對的兩頭。世間法都是相對的,有好看就有不好看,有窮的時候就有富的時候。窮人的富是什麼呢?本來一塊錢都沒有,突然有了五十塊,那比有錢人突然中了馬票幾十萬的港幣還舒服!所以窮富是對比。有福報,沒有福報,都是對比,這是生滅的兩個現象,不究竟。
「何事莊生齊物了」,莊子的齊物論,拿本體來看,一切都是平等,有錢有財富,最後也要死。窮的人最後也要死,死的味道都是一樣,誰都是一樣。一切萬有皆是齊物,大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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